晶
文/泉
海浪夹在她头发里的沙粒
被我偷换成
一颗颗装着水的草籽
没装太满，好留给春天想象的空间
一只只蝴蝶，沿着青丝，平均对折
花粉，在一根根中轴线上
轻轻亮着，构成
一个一个照明星座
月光，是安眠药
为了，愈合眼睛
笑，还没有睡着
由于，梦见，她
剪短了头发，在夜空下
盛开成一棵乔木，呼出纯净的氧
密集的分子式，旋开彼此的壳
看了看里面的引力，又悄悄合拢
这一反应，产生了微风
草籽是一些轮子
揉绿了大地
她，剪短了头发
以令夜空显得高远
而不能突然低下头来，甄别
那树梢，全彩的头饰
是来源于花鹿的吻，还是蝴蝶的翅
在季节里，幽静闭合，再悄然松开
一瓣一瓣天空，是较高的成就；
沿微启、欲语的唇齿，透出的光照
涵盖着春神，对于这棵乔木
全数的心中所想
是昆虫的读物；
她木制的名字，是颜色与时光打成的结
笔画，是优美的果壳，或者别的
宁静纷落，一年一年，被雪漂走
当你逆风而行的时候
要小心它们绊倒你
就像绊倒一颗石头
它们在雪中加速的时候
从不与人商量
也许，人们只是赛道上的一些标志物呢
风向在变，你还记得
自己曾遇见
一颗过弯道的坚果吗
它还会回来
会从露肩的土壤里，捞出一整片花海
她木制的族谱
她
一生所剪的头发
是风的长度之和
走一步，算一步
是我与那个春天的距离
足迹
是河岸，深深浅浅的花
是水牛斑斓的牙痕
是看不见的孩子在奔跑
举起的风筝
是塌陷的月光
四海为家的果实，剥开羊群
剥开，围观的我们
剥开
围观身体的手指
互相拥抱的手指
以及
围观我的大地
让它的表皮，轻盈，朝天空弯曲
成为你我的二人世界
除了这系在炊烟上的国
其余的爱，都是拖着尾气
舍本逐末的部落
继承发扬着，角力、牵制的优良传统
第一场婚礼，我们在雨水里定情
世界是同一份预感
是那个断裂的春天
剪短的头发
本应茂密的深
第二场婚礼
星辰围观着我们
连续表演了三场日蚀
许多发光的影子，在坡上
转动，与向日葵并无二致
我只顾着看你，没有注意
第三场婚礼，草籽飘满了秋天
你的短发，是鞭子
在驱赶断裂的头发，驱赶果实
你的短发，是泉水的浅
是一种斥力，弹开翠鸟
却弹不开花瓣
我们可以得到公式：
地心引力=天心引力+物体本身的斥力
（如你所知，所有的公式，都只能在一定条件下成立
那么，公式之外，不适用于人类的工作生活的部分
是否距离永恒更近）
第四场婚礼，我们在遵循花瓣公式的
抽象世界入睡，笑容失眠
蝴蝶振翅，如同一个飞吻
唇彩，微量
沾在山顶，迷倒满天星座
仿佛听见，蚂蚁
用力，踏过草莓似的土壤
花海，从地下茫然溢出的声音
身上，流动着果糖
甜蜜，惊心
远处的村庄被淹没了
人们在屋顶上，放飞蒲公英
嘱托它们推开天空
仿佛听见，折纸
被温柔的手势，拆解的声音
所有的植物都是钥匙
是分叉的时间轴
可以在关键时刻，分流灾祸
平时可以预防水土流失，星系流失
例如，太阳系是某棵大型植株的一部分
年轮，是平行时空的成像
昆虫，可能连续凿坏几条年轮
所以：虫洞可以实现时空旅行
有些虫洞逐渐消失，是因为啄木鸟来临
害虫被吃掉了，树木在慢慢愈合
所有的梦境，都发生在宇宙背面
月亮，眯缝着眼睛
B面，可能写着：再来一瓶
你，安然笑了
眼角的力气，宛若游丝
像瓜藤，薄弱的尾音，对远年释然
梦见
真空，没有止境的黑夜——宇宙的瞳仁
有1.627亿颗悬浮的晶体；这是精确值
更遥远的星辰是不存在的
我们曾生活于彼处——
被流放于AE86引力监狱
无法飞行，回国
那里的所有人，都被抹去记忆
只有极少数人，惘然若失地心怀憧憬
每夜看星
都有潮气，从「瞳仁」源源不断地溢出
每一个经过的人，都想避开着凉的我
惺忪的枝，慌张合拢，天上悬浮的露水
也合拢，头顶的光照
树叶的声音，窸窸窣窣
代替我说千篇一律的梦话
直到，过滤尽家乡的名字
我们，曾深爱植物
像爱着来世的恋人
林林总总的向风葵
观望我们
蘸着蝴蝶身上的香料
试吃一片叶子
听，它从枝头脱落时
地心引力的起伏
我又想起了你的头发
云朵，是井的魂魄
鸟儿，正坐在上面看春天
风里，飘着一叶轻舟
是仰泳，肚皮上叶脉分明
像极了星空的横截面
植物深深浅浅，是风的公路
我喜欢无拘无束
天，再蓝一会儿，就打算
碰掉，最大的那根彩羽毛
让它用力摇晃
风俗中的人世
搅匀，沉淀物般的城
安眠药的余效
正被晨晖稀释
她曾近在咫尺
而我年少无知
用心采集了
那眼睛里的一点风湿
附注
本文涉及多首诗，原句如下：
《不染》
整个大地都是银白色
风都来自北方
天空远远地看着你
像是突然要低下头来
打听你的名字
《永井荷风》
你松开头顶的花朵，松开一瓣瓣天空。
《知必》
鸟在安静地落羽毛
写在地面的光
是昆虫的读物
《瞬》
年轮 是勺子
贪吃
时间 是地面的壳
一年一年
被雪漂走
《滴》
花塌在回忆里
月光总是绕道而行
却令那痛心 更加鲜明
《永井荷风Ⅶ》
还是有孩子在船上放风筝。比如，用眼睛看一些鸟儿。
《鸥》
木屑，碰撞着一粒粒草籽样的人间
那只围观我的鹿，还在海边
《中落》
蝴蝶稍微用力
草莓似的土壤，就溢出清凉的汁液
甜了唇语
《介质》
昼夜更替时，会有折纸一样的声音
可以令人，猜测
她手指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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